故人s

老爸很怕住院,常投訴病房吵得很,又悶得荒,時間總是過得很慢.
當然了,試問誰人愛呆在醫院呢?如非必要的話.
老媽熟知他的性格,所以他每次入院,她都會盡量利用探訪時間,多陪陪他.

那天下午,我們母女倆如常的走到醫院電梯大堂,一個熟悉的人影從電梯裡步出.
雖然她帶著口罩,但我不會認錯,於是立刻上前打招呼,BINGO!果然是故人A的媽媽.
我們倆馬上聊個沒完......真巧,故人A的爸爸和我老爸是同一天入院的,只是那天A媽剛走,我們才到,所以就緣慳一面了.
更巧的是,A爸就住在我爸隔壁.如果那天我沒有馬上拐彎走進我爸的病房,而直直的看著前方,說不定就已看見A爸了.
我們三人看過了我爸後,便走到隔壁看看A爸.

這一次,他的臉頰好像更瘦了.
我們走到床邊,我媽搶先大聲叫他,他馬上便認出了她的聲音.
我誇他精靈醒目,他馬上露齒而笑,雖然齒已不多,只剩一顆.
已半年沒見他們兩老,卻覺得時間好像已過了很久似的.
從前我們常常一起飲茶,過時過節兩家人一起吃飯也不是甚麼新鮮事.

原本以為再也不能見到他們了,只因我已決定了以後不會與A再有任何瓜葛.
與A割蓆後,最可惜的除了是失去那份不知有多深多厚的感情,就是無法再見A爸和A媽.
他們倆一直都很疼我,小時候常常品嚐A爸的巧手廚藝,他又常常帶我們一大群小朋友到處去,到海灘暢泳過後還可以一嚐灌滿奶油的忌廉筒,還有紅豆冰,和我最愛的雜果冰和菠蘿冰,到馬騮山燒烤......這些童年記憶仍歷歷在目.

A爸已不良於行,視力也幾乎等於零,平日最開心的莫過於一起去飲茶,有一陣子,我常常提早一小時到另一間我們不常去的酒樓,只因他最愛那裡的炸蝦角,看著他用那一顆門牙嚼得津津有味,一個小時又算得是甚麼.
我想老天爺的確是很疼我的,常常讀懂我心裡想要甚麼,知道我很掛念他們,就讓我如願以償.
老天爺,謝謝你!

也謝謝你今天終於讓老爸出院,他不用再和我媽煲電話粥了.

醫院來電通知老爸出院的安排時,說了半天,對方竟說我們倆是舊相識.
天啊!這個世界實在也太小了吧!
二十年沒見的小學同學,故人B竟然能夠認出我爸,憑聯絡人的姓名,也就是我,更百分百肯定,不是同名同姓.

小時候,我們常常一起去同學家與寵物雞玩拋青豆遊戲,到另一個屋村玩捉迷藏,又一起去另一個同學家玩打麻雀,真的是"玩",不涉及錢.記得我對游泳的興趣也多少與他有關,他很小的時候就已學懂游泳,小學生已曬得一身古銅色,很酷吧!
終於,六年級時,我也學懂了游泳,可以跟他一起去游泳了.

媽跟我說,故人B和老爸聊了很多,說以前曾到我們家玩,一眼就認出我爸云云.
爸真的沒有變過嗎?
在我眼中,我爸真的沒有變,雖然他今年已78歲,但我仍然覺得叫他"伯伯"的人很討厭.
我媽也不是"婆婆",雖然她已榮升女麻女麻很多年了,我就是聽不慣.
故人B,你也沒變,如果讓我在街上碰到你,一定能第一眼就把你認出來,你跟我印象中那個瘦小黑實的小朋友沒有兩樣,只是現在脹大拉長好幾倍吧了.

命運帶走了一個人,又把另一個人領到你面前.
常言道,現實比戲劇更戲劇性.
也許......的確如此.